mysophobia 潔癖

Nastiness Diagnosis. Anthropology. Religion. Gender. Justice. A Personal Notepad For the General Public.

心靈的破行囊推磨著神經的光亮

原本以為離婚之後會是一場大風暴,但心靈卻有著平靜,儘管是古老的,生命齒輪轉動的聲音推磨著我存在的軌跡。也許是因為要離開美國前往印尼研究必須經過這red tape各式官僚從贊助機構到印尼當地移民局,科學研究單位許可,一路到紐約大使館辦事處等等迷宮般的搜索,總是只有零亂不整難以取得的地圖與導覽,以及求救時收訊不良或溝通不良的冷漠回聲。我想我已經走到了迷宮的盡頭。而等待著我,在迷宮出口的,則是熱帶的叢林與籠罩在清真寺念經廣播的城鎮鄉村。


Dulu aku memikirkan sesudah perceraian akan ada badai yang besar, ternyata hatiku dapat suara yang tenang, kuno, yang berbunyi dari roda bergigi kehidupanku ,yang mendesakkan lacak keberadaan ku. Mungkin karena kebetulan sedang memproses banyak red tape untuk dapat izin ke Indonesia, aku sudah lama merasa di simpan siur terdiri dari Kantor Immigrasi, RISTEK, Konsulat New York, dengan peta dan tuntunan yang kacau, kurang lengkap dan sulit terdapat, selain gema yang dingin dan cuek sewaktu aku minta tolong. Sepertinya aku sudai sampai akhir simpan siur itu, sementara yang menunggu aku di pintu keluar adalah rimba tropis dan tempat-tempat diresap shalat masjid.
我總是一直有種’我不可能做到,怎麼可能做到’的失敗主義鐘聲,時而推促時而嘲諷著我的生命齒輪。每次我都跌跌撞撞的走,總有一些好人們發現了我的精明與脆弱,而慷慨地給予了我能夠偶爾自信地活下去的照顧。在所有人之中,我的前夫是絕無僅有的,超越了所有形式範疇如情人,朋友,夫妻能夠涵蓋的,一座光明的燈塔與溫暖的港灣。有時候港灣下著暴風雨,也許是我的自私與航海抱負所喚來的神明的憤怒。但總是在風中雨中,我一邊更感激這避風港在我人生中無可抹滅的存在,同時一邊又更嚮往大海中無情的摧殘與世界可能帶來的傷害。暴風雨便如同送葬的行列與鼓聲,攪動著渴望自虐與超脫的熱情,一種永恆的且飄忽不定的追求。
離婚的前一天我才剛剛從中西部起飛的飛機降落於波士頓羅根機場。日子在地面上的感覺很慢,也許是因為每天我除了泡在咖啡館讀書,上網,借還書,煮飯備飯,偶爾彈彈鋼琴之外,沒有其他正式的行程。唯一有的,或許是認識了一些同行,也參加了一位印尼來的資深同志運動學者,一位印尼華人的三場演講與討論。但一踩到波士頓的地面上,除了已經入秋的涼風之外,便是一種恍如隔世的不真實感。借宿在珍家裡,午夜後入睡,隔天便匆忙地要趕上唯一一班早班的開往綠野市的巴士。經過三個多小時,一些同我一起下車的乘客,有些是準備要到緬式冥想靜坐中心去修練的,我被誤認為同行,直到我走入一間空無一人,只有老闆與店員的咖啡店裡。老闆是個希臘人,儘管店名El Greco一度讓我以為他是西班牙人。牆上幾幀希臘海岸的藍色房屋照,與我從前研究歐洲旅遊時所閱讀的雜誌上刊登的如出一轍。店裡多半是熟客與外帶食物的中年人們,只有一個流浪女士胡言亂語視力不佳地在老闆爽快的應話後走入店內。她放下大包小包,看了菜單很久,但她最後甚麼也沒買。原本我在外頭抽菸時就碰見了她,知道她覺得外頭冷,想進去又不敢,心裡想著也許我應該幫她買點甚麼熱咖啡或熱可可。但是我因為不想表現出高人一等的慷慨或因為擔憂著一個小時後就要發生的法院離婚聽證,我始終沒有走過去同她說話。我怕她開始想跟我聊天,我怕被纏住,就像我以前搭國光號巴士一樣總是成為上了年紀的婦女的垃圾桶,悠閒時我可以這麼做,但離婚前?罷了,我還是一個人自在地好。我是唯一一個只點了咖啡並開始用電腦上網且隻身一人佔據了大片桌面的客人。沒有任何住在綠野鎮的人認識我。
前夫來接我之後,我們回到了小山坡上的家。我從行李箱拿出皮鞋後,便開始張羅簡單的午餐。我們常常笑著說,到時候法庭見,我們可否要求坐在同一張桌子,但在兩邊跑來跑去,或是在法官面前耍小親親。無論如何,我知道那些長遠的喜悅與不落俗套的幽默,是與那深層的悲傷一起演化的。雖然有時候我也覺得生命真是毫無意義地延展,但我希望那演化是能推動我的,也推動他的。
綠野鎮的法院裡頭,就在掃瞄搜身安全檢查處後頭,就有許多嘻哈穿著的黑人男男女女的東奔西走,有著在法庭間外等候。上樓之後,因為前夫的新眼鏡與白亮的襯衫,我忍不住拿起相機幫他拍了幾張,結果被警衛警告內部拍攝是不允許的。法官一走,就連前夫也有點自豪地要我再多拍幾張。
原本因為午餐悠哉地享用過久,深怕遲到的前夫踩著質感油亮的皮鞋在樓梯間奔走,但其實這名為Stephen的法官因為上午的行程拖延,一直到我們預計的下午兩點之後約一個小時後才出現。在這之間,我替前夫房東的女兒搜集了一些表格,因為他們現在似乎認為我是一個不用花大錢請律師就能把事情搞定的離婚專家。除此之外,就是一名西裝筆挺口齒清晰的法庭協助員帶我們將檔案確認過一次,並簽名。我們還問他,根據他的經驗,離婚是否有季節性的差異。他回答,通常是節慶如聖誕節過後,有時候一對夫妻因為假日生活在一起終於無法再忍受彼此,有時候是因為想要為了孩子熬過一個快樂的節慶。我因為這樣的回答而笑出聲來,但是我心裡很開心前夫問了這樣一個我也有興趣的問題。
走入法庭,這法官灰亮的頭髮與鬍鬚有一種英俊與逗趣的風采。或許這是他近年來辦過最容易的case,他有一種微笑始終貫穿著他的問題。把那些"你是否同意這婚姻是無可挽回"等等好幾來個字句朗讀出來並且期待對方回答Yes的確是一種咬文嚼字因為相當多餘而顯得詭異且昂貴的審判。前夫不記得我們是幾月繼日結婚的,而我似乎也早也猜到他不會記得,便回答出來。前夫總認為我身為一位在美國的亞裔女性,他人包括法官與聽證人總會無可自拔地同情我,但我始終認為這樣一個由兩個有收入的博士研究生所組成的非爭議性簡單請願案件不會引來任何人包括法官任何明顯情緒。如果有的話,可能就是法官那輕鬆的微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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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甚麼事情真的改變太多。也許是因為我已經經歷了一整個月無家可歸,到處拜訪朋友的生活。也許這是前往田野前很不錯的訓練。心裡的傷感,愧疚,踏實,挫折,都不如那轉動的認命的生命齒輪的軌跡來得碩大而難以抗拒。也許是我內化的奮力的抗拒再掉入一次無底的憂鬱深淵,那齒輪很賣力地,不管多緩慢地,往某些方向辛勤地轉動著,偶爾發出神經因為摩擦與化學反應所散發出來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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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is entry was posted on 3 十月, 2009 by in 【Moldy Room of Sketchism】.